永不屈服：「森林兄弟」为何硬刚苏军半个世纪？ | 循迹晓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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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稿：三喵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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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段时间，立陶宛禁止俄国被管制的货物过境，这让俄国很没面子，放出狠话，要对立陶宛采取断然军事措施。

◇ 很快啊，加里宁格勒州州长就递交了报复措施提案

◇ 很多卧龙凤雏在网络上给俄国献计献策

消息一出，很多俄国拥趸那是拍手叫好，俄国如此体量，小小的立陶宛可不得一小时二十二分灰飞烟灭，永远臣服俄国么，还真不是。

立陶宛和波罗的海国家，曾经有一个名叫“森林兄弟”的组织，在基本没有外援的情况下，抵抗苏联好多年，非常顽强，今天就来聊聊这个组织的故事。

苏联在二战初期就强行吞并了立陶宛，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这波罗的海三国，而且实行高压统治，很多人不服从苏联的统治，成立了抵抗组织。

战后苏联在此地继续高压统治，那是官逼民反，抵抗组织愈发壮大，苏联人自己估计，这三国的抵抗运动人数加起来起码有十几万。他们以茂密的树林为依托，神出鬼没，让苏联人头痛不已。久而久之，他们管自己叫做“森林兄弟”，或者“森林之子”。

◇ 1940年，爱沙尼亚苏维埃共和国成立

“森林之子”在波罗的海三国都有持续的活动，这其中在立陶宛的活动组织的最为完善。他们有非常明确的政治纲领。

1949年2月，立陶宛各路游击队的领袖凑在一块开了个会，正式成立“立陶宛自由战士联盟”，以全国最高军政机关的名义发号施令，建立指挥系统，划分战区，协调各地抵抗运动。

不仅如此，自由战士联盟甚至公开发表宣言，号召人们为一个全体公民都享有平等权利的自由国家而奋斗。

有了这份纲领加持，“森林之子”在立陶宛民众当中就声望极高，大家有钱出钱，有枪出枪，他们拿着苏德两军与本国旧军队流散民间的武器，凭借本土作战的主场之利，一逮到机会就袭击苏军，给苏军造成极大损失。许多村庄白天还在苏维埃干部的管控之下，晚上却成了游击队公然搞军民联欢的舞台。

◇ 苏德战争爆发前，“森林兄弟”合影

在1950年的时候，苏联的政治力量只能龟缩在立陶宛的大城市，整个乡村是被“森林之子”控制的，有点儿类似前两年的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的关系。

眼看立陶宛和其他波罗的海国家要失控，苏联中央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。他们一开始想的解决之道是流放整个立陶宛民族，以便一劳永逸地解决森林兄弟。

◇ 图为1977年的苏斯洛夫（左）与勃列日涅夫（右）

当时苏联“头号理论家”、“灰衣主教”苏斯洛夫说过：“没有立陶宛人的立陶宛才是个美丽的国家”。不过，这么搞等于直接逼反立陶宛人，所以就被否了。不过，苏联搞了这么多年维稳，对付所谓的叛乱分子，那真是手拿把攥，奇招倍出。

首先，这“森林兄弟”的骨干都是立陶宛的精英，按照苏联政府的逻辑，只要是精英就有可能是森林之子的同谋，这个简单，把立陶宛的精英贴上所谓“富农”、“土匪”的标签，全家流放到西伯利亚，还是不难做到的。

把精英摆平之后，苏联开始针对立陶宛的民众了，道理也很简单，游击队的吃穿供应都得靠民间，所以为了解决游击队，就必须摆平民众。于是，只要是森林之子成员的尸体，不管是惨遭虐杀的还是战死的，克格勃都会收集起来，拖到各个村庄、学校巡回展览一番，说“参加游击队就是这个下场”。

与此同时，要是有哪个村民胆敢再收留森林兄弟、或给他们报信，即刻处死并烧掉农庄，甚至有时会对整个村子都连坐惩罚，让人们知道同情游击队的下场。

◇ 被苏军打死的“森林兄弟”

◇ 被苏军俘虏处决的“森林兄弟”

克格勃非常清楚，假如没有村民提供粮食与藏身之地，没有村民通风报信，森林兄弟很快就会变成吃不饱穿不暖的瞎子、聋子，只能坐以待毙。这还不算，克格勃组建了假游击队，打着森林兄弟的旗号到乡下烧杀劫掠。如此一来，村民们人心惶惶，大大瓦解了森林兄弟的群众基础。

克格勃的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，效果是立竿见影，森林兄弟坚持不下去了，他们的活动空间急剧萎缩，从民众获取的物质支持也越来越少。仗打到后面，森林兄弟实在吃不消损失，只能调整策略，以暗杀官员、救助被流放的平民、发行地下报刊为主。

可以说，光靠游击战，到了1950年代，森林之子在立陶宛和其他波罗的海国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。

在这种形势下，支持“森林之子的只剩下了信念，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。他们认为西方各国不会承认苏联对波罗的海的占领，一定会来干预的，但在二战之后，西方盟国默许苏联在中欧东欧扩张势力，给抵抗组织一些帮助可以，但让他们亲自下场干苏联，那是想都别想。

◇ 被捕就义前的森林兄弟安茨·卡尔尤兰

◇ 示众的森林兄弟的尸体

◇ 苏军抓住立陶宛游击队员后，往往就地枪决，还将尸体悬挂在森林口示众。而在枪决前，他们通常会被酷刑折磨。如1956年10月15日“立陶宛自由战士联盟”的总指挥阿多尔法斯·拉玛瑙斯卡斯被俘。被枪决之前，他的右眼被插入6根铁丝。右手一个手指被砍掉，腹部全部割伤，甚至睾丸也被割掉。

而且，就在这节骨眼上，一直默默给森林之子武器援助的英国军情六处里头出了个双面间谍，名叫金·费尔比，此君利用职务之便，不断地把“森林之子”的名单提供给克格勃，这给了“森林之子”非常致命的打击。

有了这些双面间谍的帮助，1952年的时候，苏联对波罗的海三国的森林之子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运动，“森林之子”的骨干分子死亡殆尽。

1953年斯大林去世之后，苏联政府宣布特赦，很多幸存的森林兄弟此时放下了武器。不过零星的抵抗在1960年代仍然存在。最后的游击队员一直坚持到七八十年代，比如爱沙尼亚的奥古斯特·萨博，他于1978年被伪装成渔夫的克格勃探员发现。他在被发现后并未选择投降，而是投河自尽。

森林之子们的抵抗虽然被扑灭，但他们的努力极大地唤起了波罗的海三国的民族意识。1980年代，这三国又开始为自己的独立奋斗了，最终，经过十余年的艰苦斗争，苏联解体，立陶宛和其他波罗的海国家重获自由。

◇ 1990年1月戈尔巴乔夫访问立陶宛时，有30万人走上维尔纽斯街头，走挥舞立陶宛三色旗要求自由。

到了这个时候，过去被苏联禁止谈论的森林之子被立陶宛隆重纪念。

1949年“森林之子”的领袖们通过的政治宣言，被当作立陶宛的独立宣言永久纪念，当年被克格勃处决的“森林之子”领导人雕像，如今矗立在立陶宛国防部大门口，在波罗的海三国独立后，还有几百名“森林之子”老兵活着。

比如拉脱维亚有一名“森林之子”名叫皮纳普斯，他过去没有苏联护照，在户口上根本就查不到这一个人。1995年，拉脱维亚共和国颁发给他护照和公民身份。这些幸存的老兵们终于看到了自己国家独立的那一天。

◇ 爱沙尼亚为“森林兄弟”修建了纪念雕塑。在拉脱维亚，森林兄弟老战士们获得了国家提供的退休金。而在立陶宛，五月的第三个星期天被定为“游击队员日”，以纪念森林兄弟们为国家和民族的自由所做出的巨大贡献。

森林之子的抵抗在现实中当然是失败的，但是这样的抵抗成了包括立陶宛在内，波罗的海三国民众最大的精神财富，在这种精神的支撑下，只要三国存在一天，就不会向过去的苏联和今天的俄罗斯屈服和妥协。参考资料:文火《铁幕背后的孤军（上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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